茲姆

【狱纲】《逆旅》正文修订版(中)[05-08]

骑着六眼飞鱼:

《逆旅》正文修订版(上)[01-04]




Chapter5


“我遇见了十年后的爱人。”


沢田纲吉既有想让狱寺隼人紧张一下的心思,又希望他能追问那个人到底是谁,明明已经二十六岁了,却在此刻像是完全不成熟的傻小子一般举棋不定。


狱寺隼人听完后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随后平淡问道,“那件您拿着的西服也是他的吗?”


“是的。”


“是男性?”


十代目突然不知道怎么应答比较好,现在的狱寺隼人,每一步都和自己认知的恋人相行渐远,无法根据十几年的熟知去推测他的反应,只有超直感在忠实地提醒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这种感觉很无力。


就像这十几年的相处被有人随意偷走一般。


然而沢田纲吉还是铁了心点点头,“狱寺君想知道是谁吗?”


然而左右手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不动声色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十代目,我们得跑着去学校了。”


***   ***


彭格列大楼上,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正在和终于回来的强尼二谈话着,他们选取了秘密的办公室,隔绝了所有可能到达的信号。


听到开始的强尼二就已经在抹着冷汗,嘴唇颤抖着努力克制住没有插嘴,直到两人将自己的描述和猜测说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喊了句“我的上帝啊!”


“这已经超出了我们这个世界的认知范畴。”强尼二补充道,“我敢打赌,这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时代的科技可以做到的。”


“为今之计,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下。”


狱寺隼人皱眉,“怎么做?”


“让你们穿越到十年后五分钟试试看,如果运气好或许可以打听到一些细节。”强尼二在图纸上画着示意图,“你看,我把你们其中一个送到未来,既可以让未来的人来这里解释,又可以让你直接得到未来的信息。”


沢田纲吉抢先道,“让我去吧。”


“不行!”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绝道。


 


本来就是如此,十六岁岁的灵魂穿越到二十年后的身体里,谁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变故,到时候万一回不来,就更加复杂了。


狱寺隼人临行前拥抱了一下沢田纲吉。


强尼二叮嘱道,“因为不知道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无论怎么样,尽量不要改变那里的事情,也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的存在。”


 如果穿帮更改了未来的世界线,会对现在的世界造成无法估计的变化。


 


二十六岁的狱寺隼人来到了一个堆满了稻草的仓库里,他凭借着微弱的光打开了小木屋的门,出来后发现这是一片农场。现在是冬天,还没有茂盛的庄稼,牛羊都已经关在圈里,然而放眼望去,依旧让人心旷神怡。


十年后的我,为什么会在农场?


 


“隼人。”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他,“今天怎么想起换上以前的衣服了?”


以前的衣服?


狱寺隼人看了看自己,还穿着十年前的西服。


“不管发生什么事,尽量不要改变十年后的世界。”


所以他虽然对那声亲昵的称谓感到各种不适应,也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同时也没有转过身来。


“你来到这里后,总算把失眠症治好了呢。”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三十岁左右了,从意大利口音判断是和自己来自一样的故乡。


狱寺隼人尽量把声音压低,“是啊,多亏了你。”


“十代目的事情,你也慢慢放下吧,他要是知道,也不愿意整天见你愁眉不展的。”女人离他近了些,却不知晓这句话让狱寺隼人心脏都差点停掉。


然而他还是强忍着,快速想着如何能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能知道十年后十代目的情况。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被人死死掐住脖子无法呼吸的情况下还要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和那个人谈笑风生。


最终,他点燃了烟,让自己镇定一会后才道,“那么,你对于十代目的事情,是怎么想的。”


身后人抓起了一把稻草开始喂食牛,他能听见奶牛咀嚼稻草的声音,而又隔了一会,狱寺隼人终于听到回答。


“十代目消失了九年,你也找了他九年,彭格列乱成一团,期间也发生了好多事情,我知道你还放不下,但是我会陪着你一起找下去。”女子的情绪突然低沉了下去,“但是你也知道,我也想早点听到你的求婚。”


“我想听到你说,‘莉娜,嫁给我吧’,为了这一句我也等了很多年了。但是我不会逼迫你的。”女人的嗓音里已经带了点哭腔,“我希望十代目能平安,他也是间接因为我才消失不见的,这些年来我也很内疚,我……”


狱寺隼人一惊,这个名字不是在自己十六岁时本来没有出现过的女人的名字吗?为什么也会影响自己的十年后?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十代目消失了九年。


二十六岁的狱寺隼人双手在发抖,他在努力地抬起左手看时间,还有三十秒,“我去换一下衣服,莉娜。”


他冲进了刚开始的仓库,靠在稻草堆上大声喘气。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怎么可以让十代目消失,九年前的我真的配做左右手吗?


脑海中浮现十六岁身体的十代目带着哭腔问自己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坏掉了。


 


果不其然,时效过后回到自己所在的时空后,整个办公室是沉默的。


十代目的眼睛是红的,强尼二一直处于当机状态。


“十年后的我是不是说了什么?”狱寺隼人上前一步,焦急地问道,“是不是说……”


沢田纲吉看向他,“三十六岁的狱寺君看到我愣了很久,然后一直抱着我嚎啕大哭,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又狠狠地说自己不值得原谅,他太悲伤了,这种表情我很熟悉,就是我那年从棺材里爬出来遇见你的表情。”


十四岁遇见二十四岁的狱寺隼人,十六岁遇见三十六岁的狱寺隼人。


两个狱寺隼人都有着彻骨的悲痛。


而这种悲痛,都让这个时空的沢田纲吉一力承担了下来。


“所以,狱寺君,是不是十年后的我……”他努力把话说完整,把自己脑海里残忍的猜想说出口,“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狱寺隼人摇摇头,“莉娜说是消失了,应该没有确认死亡。”


“果然是莉娜。”沢田纲吉道,“十年后的狱寺君想必也会慢慢忘记我,然后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吧。”


“十代目……这种事,我绝不会允许在我们这个世界发生的,我们可以改变这种悲伤的命运,两年前你们不是就做到了吗?”狱寺隼人突然双手放在沢田纲吉的肩膀上,“我绝对不允许。”


“现在只有我们这个时空还没有莉娜了。但是——”沢田纲吉话锋一转,“我并不打算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掉。”


或者说,并不会把爱人拱手献上。


 


***   ***


 


来到这里已经第五天了。


    今天的早会也和以往的一样无聊。


沢田纲吉看着前方右手边趴在桌上补眠的左右手,莫名地叹了一口气。后背很快传来小物的撞击感。他偷偷瞄了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弯腰把揉成一团的纸条捡起,在抽屉里慢慢展开,看字迹就知道是山本了。


是看自己一大早没什么精神所以来问吧,于是他抱着这样的想法读着,看清内容后,却是心中如擂鼓一般不安,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阿纲,狱寺是不对劲,但是你更不对劲。”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逼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约定什么事情,就是通过纸条,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而沢田纲吉往山本武方向看去,对方却对着窗外发呆,没有和自己眼神交流的动作。


大概是有了即使发问也不会得到诚实回答的觉悟吧。


最近一起回家的时候,一行人都是非常沉默的,没有打闹没有玩乐也没有掐架吐槽,倒像是显得回去变成了一种义务。要不要告诉山本呢,如果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吗?如果不告诉他,伙伴会非常不安。


沢田纲吉想起十年后的对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虽然还是“哈哈哈”地笑着,却绝不容许同伴陷入危险。


如果单纯只是情感问题,或许还比较好说。


然而他考虑再三,还是在纸条的下面回了一句,“中午实验室见。”


“阿纲,如果你不想说,也不用勉强。”山本武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但是如果你想说,我一定会认真听。”


沢田纲吉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也深信他的可靠,“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觉得我哪里不对劲。”


山本武用一种“你在逗我吗”的表情说道,“阿纲,你哪里都不对劲。除了外表没有改变之外,其他全都很不对劲。”


撇开上升的学业不谈,他不经意间的谈吐,一个人思考的表情,还有很多次欲言又止的心事都足矣证明一切都不对劲。


而这样不对劲的首领,狱寺隼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一想到此,沢田纲吉又难过了起来。


于是他尽量短暂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山本,并且叮嘱千万不要告诉狱寺隼人。


“为什么不告诉他?狱寺那家伙要是知道十年后和你是这样的关系,会高兴得飞起来吧。”山本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沢田纲吉摇头,“狱寺君现在也很奇怪。”


“你怀疑是有人搞鬼?”山本武问道,“我觉得那个女孩子不简单,但是又挑不出毛病。”


“是啊,所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本想着等强尼二那边的科技把我变回去,但是现在也没有动静,估计很困难吧。”沢田纲吉弯起嘴角,却笑得很难看,“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


这一定是惩罚吧。


让他看着爱人一点一点被脱离原来的缘分,然后和自己的未来分道扬镳。十六岁的自己或许不懂这种感觉,等后知后觉了也已经时过境迁,而对于二十六岁的自己来说,太过残忍了。


我本想到了过去,可以更早地回应你的感情。


“我对于感情并不懂,但是我相信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狱寺为什么会从意大利到这里,你又为什么打开他的心扉。”山本武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是叫你阿纲,相信自己,也相信狱寺吧。”


“如果你觉得难受,何不开诚布公地告诉狱寺呢?”山本武最后道,“或许他也和我一样迷茫,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呢?”


 


沢田纲吉鼓足勇气站在了他的面前,“狱寺君,我有话想对你说。”


是啊,只有自己一个人瞎想是没有用的。


那个世界十六岁的沢田纲吉也一定和二十六岁的狱寺隼人在努力着。


对方看看墙上的钟,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


“好。”他起身利索,和纲吉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教学楼的外面并没有供暖,又临近上课,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寒风让沢田纲吉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狱寺隼人皱皱眉头,“您等一会儿。”


他跑步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杯热橙汁,打开一罐递给他暖手,“为什么不能在教室说呢?”


或许是温暖给了沢田纲吉勇气,所以他斟酌再三,“狱寺君,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嘛?”是未来,是莉娜,还是我们是情侣?


都可以问。


只要你问,这次我就给你诚实的回答,扰乱时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未来的你还不会在我身边。


狱寺隼人双手插在兜里,那罐橙汁被放在一边,他等了一会儿才回答,“您希望我问的是什么?关于您的私事吗?”


“都可以回答。”


“如果是命令,您可以直接开口,但属下并没有插手您私事的权利。”


“现在的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人呢。”


没有以前谈起这个话题的兴奋和羞赧,沢田纲吉只看到对面的男人右手转了转左手的戒指,然后很坦荡地回答,“您是彭格列的首领,是我可以用生命保护的男人。”


“就仅仅是属下和上司的关系吗?”沢田纲吉突然感受不到橙汁的温度,追问得也没有一点风度。


“是的,这才是彭格列的左右手。”狱寺隼人突然鞠了个躬,“之前的我非常不懂事,常常给您带来困扰而不自知,所以现在,我会努力变得成熟、称职,请您放心。”


沢田纲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山本和Reborn全都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而狱寺隼人却没有发现,或者说,即使发现了也选择沉默。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外面冷,下一节有测试,我们得快点回去了,十代目。”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那件西装是谁的吗?”


狱寺隼人隔了两秒钟,开始往回走,“我说了,那是您的私事。”


沢田纲吉目送他远去的背影,轮廓逐渐缩小直到只剩下一个点,才举起了杯子,没有动过一口的橙汁早已经变得常温可以入口,他盯着橘色的液体,深吸一口气,仰头喝了一口。


眼泪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融进了橙汁里。


真苦。


就像现在作为大空,也只能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重新咽回自己的软弱。






 


Chapter6 


X年X月X日 天气晴


今天我遇见了打开自己心扉的人。


多年来我以为我今生就是这么孤独了,但是看着那位大人的眼睛,我知道我不再是孤独一人。那是彭格列未来的首领,原本以为是懦弱无能的废柴,畏畏缩缩叫人生厌,却会为了我的生命着想拼死熄灭了我的炸弹。


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请让我陪在他左右,风雨无阻,生死无畏。


 


狱寺隼人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拿着红皮日记,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日记停在第二页,前几页的日记记录着零散的生活,后面的慢慢被G文字替代,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


他的脾气虽然暴躁,已经养成的习惯却会好好遵守。


让处女座的人改变自己的习惯,本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细小到起床的时间、做菜放多少盐,或者是如何去爱一个人。


“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已经是能承受的惩罚极限了。”


“我要怎么做呢,十代目。”他想撕下那张日记,却终究好好抚平。


十代目……


狱寺隼人颤抖着手去亲吻那枚岚戒。


***


二十六岁的岚守盯着橱窗里的照片出神,而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某张照片好像轻微地抖了抖,表面开始有一些肉眼可见的凹凸感。


狱寺隼人端起相框拿下了照片,那是两人十六岁的年度照片。他将照片翻了个面,神色一凛。


“怎么回事?”沢田纲吉从书架前转过身。


“那边的十代目传了信息过来。”狱寺隼人将照片递过来,“那是G文字写的,看来通过十年前和现在共同的物品可以传递一些信息。”


内心十六岁的沢田纲吉自然还是无法破译这样的语言,所以狱寺隼人边看边翻译道,“隼人,十六岁的狱寺隼人有事情瞒着我,他以为就这样疏远我就可以逃避某件事情,我想了一夜,按照我对我们的理解,能让他这样做的原因,就只有我本身了,拜托你确认未来的我的安危,也想办法传达消息给我。”


沢田纲吉在身后的记事板上写下:“27岁 沢田纲吉消失 莉娜。”


这就是他们目前唯一的认知。


然而要怎么把事情联系在一起?狱寺隼人咬咬牙,“如果莉娜是害十代目在一年后消失的凶手,我现在就可以到十年后逼问她。”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联系起来的话。”沢田纲吉道,“我觉得倒是一个提示,像是有人就要在过去告诉我们,一年后这个世界的我会消失,而狱寺君说不定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这件事。”


狱寺隼人皱眉,“那你的意思是,那个我躲着十代目是为了避免什么事情发生?”


“所以,要想办法问出真相,知道一年后我是死是活,才是关键。沢田纲吉突然压低了声音,“先不论怎么把消息传达到十年前,传到了,又能怎样呢?”


“狱寺君的性子我很清楚,很多事情宁愿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了。我们假设他觉得现在这样做是最好的,那可能就算是再难受,都会和我保持距离。”


“也稍微为自己想一下啊。”沢田纲吉道。


狱寺隼人看着纲吉念念叨叨,不由得问道,“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下,在知道我们未来的关系之前,您是怎么看那个时候的我的。”


“是个让人怎么都放心不下的人,明明笑着,有时候却快要哭出来了,明明看上去就有很多话想告诉我,但是又怕心事把我压坏,所以一直这么矛盾的吧。话说回来我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狱寺隼人脸上终于挂上一点笑意,“说来惭愧,是您向我告白的呢。”


“诶!!!!”沢田纲吉手上的书啪啦啪啦掉了一地,“怎么会!我的天,你老实告诉我,那天的我是不是又被Reborn打了死气弹然后爆衣到了你面前说这些话的?完蛋了一定很糗啊!”


看来那次和京子的相遇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啊。


“没有,您衣着干净完整,周围也没有看热闹的人。”左右手的笑脸更灿烂了,“您放心,那一天非常完美,无可挑剔。”


“那么细节呢?”


“作为对年少的我的福利吧,我希望您的心情只留给那个时候的他。”狱寺隼人拿出手机看了一会,“还有,强尼二这几天和波维诺家族的人一起研发改造,逆火箭筒很快会有一个试验品,和十年后火箭筒相反,可以让人回到过去。到时候我来做试验品。”


沢田纲吉道,“为什么又是狱寺君你?”


“还是那个理由,您的身体和灵魂并不一致。”


突然,不安爬进了沢田纲吉的思绪。


“狱寺君,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研发的逆火箭筒某种意义上……和这次灵魂转换很像。”


“……”


“你看,现在仅仅是转换身体的阶段,十年后的世界为什么不会研发出转换灵魂的器具?!”沢田纲吉的脑子转的飞快。


如果说有的事情终是会发生的,为了让现在的我或者你回到过去,我们开始研发,虽然除了强尼二没有别人知道研发目的,但是这是不是某种意义上,也是告诉我们,未来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有的事情,无论如何阴差阳错就是要发生的。


而狱寺隼人却打断了他的话,“十代目,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早就有这样的项目暗自操作了,只是没有被公开而已,如果之前没有设想和研究,短短十几天,怎么可能就快要做出成品。”


“您不用担心,就算是无法改变的,我也不死心。”狱寺隼人从书架的暗格中拿出旧旧的一叠书,翻出了红色封面的日记。


“我的心意,多少年都不会改变。您在等待消息的这个期间,要不要顺便学一下G文字?”


沢田纲吉看着狱寺隼人毫无掩饰的眼神,读出了坚定。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我不怕历经艰辛,只求风雨过后,这个人依旧在我的左右。


 


 


 


 


 


Chapter7


距离十六岁的沢田纲吉灵魂穿越到十年后的世界已经有十天了,这些日子里,他鲜少和除了狱寺隼人之外的家族成员碰面交流,一来是为了避免露出马脚,二来也实在是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


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今天他要主持一场和守护者们一起的会议,会议的内容暂且不表,光狱寺隼人告知这是一季一次的会议就足以让他紧张,更何况连远在日本的云雀恭弥和外派到马达加斯加的山本武都及时地赶了回来。


离会议还有半个小时,他努力地在休息室里让自己冷静下来。


左右手告诉他前半段的会议内容倒是比较轻松,无非是听听这三个月来各项的数据情况,并作出相应的调整指示,而后半段则是首领自己准备的规划和工作布置。


“狱寺君的话,一定知道首领这次准备讲什么吧?”沢田纲吉抱着期待问他,然而回答是否定的。


“十代目在会议上的重大发表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关系到整个彭格列的机密,就算是我,也有可能被抓被严刑拷打甚至用各种手段撬出机密,所以他一开始就表示并不会让我知道这么多。”


表面上看起来二十六岁的沢田纲吉似乎有些防范过度了,然而仔细一想这正是因为对于组织的负责才选择一个人保守秘密。所有人对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异议,若是谁明里暗里还要追究,那一定是敌人派来的间隙。


沢田纲吉把刚刚打的领带稍微松了松,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心情也放松一样,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但是他还是推开了那扇金属大门。


里面五个守护者齐刷刷看向刚进来的两人,而门外顾问Reborn也微微转了一下帽檐示意。


之前因为密鲁菲奥雷家族的缘故,两年前的沢田纲吉与十年后的守护者都有或多或少的接触,而他们的外貌也没有多大改变,因此沢田纲吉慢慢放松下来,稳步走向空出来的首席,而拿着资料的狱寺隼人也紧跟其后,在他身旁的位置站着,看了看手表道,“会议马上开始,请各位检查自己是否带了能录音和往外发送讯息的通讯工具,一分钟之后会有专门仪器进行扫描。”


要做到这一步吗?沢田纲吉在内心疑问了一句,同时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悄无声息地在他的周围泛起。


守护者们和门外顾问均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蓝波打了个哈欠,坐在纲吉左边的山本开始转动手里的钢笔,库洛姆和云雀都纹丝不动,而了平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照片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这个动作引起了纲吉的注意,狱寺隼人很快俯下身来轻声道,“了平上个月刚刚新婚。”


一分钟之后,岚守从资料夹里拿出一个微型的探测器,打开之后放在了桌子上,探测器间断发出的光是绿色的,这表示一切都正常。


“会议开始。”银发左右手掷地有声地宣布。


 


***   ***


沢田纲吉坐在学校的湖边,手中是翻开的手机,上面的日历显示着十年后的今天。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十年后的今天,他要向家族内部成员宣布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让他非常不安,无法预估后果,但是去做看上去更加合理一些,这不是挑选胜负的选择题,而是类似于在两个坏得差不多的苹果里挑一个还勉强能入口的。


十多年来,彭格列看似风光,也能从容应对危机,因此在大大小小的家族面前坐稳了第一把交椅。但凡家族中有点权力的人在意大利社交圈内无不混得风生水起,或者说混得差才叫人奇怪。


但就是这样,沢田纲吉才开始不安。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就像他曾经和初代说过的那样,如果迫不得已,他会摧毁彭格列。这些年来,他见过的鲜血,尝过的背叛、受过的屈辱没多少人知道,人们口口相传这位大人并不嗜血好战,却也不是随人宰割的孱弱青年。


原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却被推迟了进程。


“你在发什么呆,”穿着美人鱼装的小婴儿从湖里冒泡出来,险些吓了他一跳,“今天狱寺怎么没有来上课?要去看看他吗?”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Reborn,你清楚我想回到未来并不只是因为想见到恋人。”


“那是当然,不然我早就把你揍飞了,天天在那里为了感情唉声叹气的话我现在就写信给九代目让他重新选继承人。”小婴儿牙尖嘴利,看似苛刻的言语中却又带着旁人读不出的关心。


沢田纲吉道,“或许是我多虑了,未来的彭格列非常强大,强大到让我害怕。”


“害怕?”世界第一的杀手轻笑了一声,“你是这台机器的控制人。”


年轻的教父并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讲了下去,“正因为如此,每一个决定都非常谨慎,稍有差错,后果不堪设想。有时我在想,我们自以为的正义和维护某个地区的秩序,是不是在别人的眼里都是横加干涉。”


“耕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有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有缘人三千,只得一人足矣。”沢田纲吉见自己的恩师没有说话,不由得自嘲道,“我大概是历史上最失职的首领了,我在否认彭格列的意义。”


Reborn笑了一声,换上一副八卦脸,“你要去看狱寺吗?”


这大概是转移话题最好的选择了。


***


狱寺隼人的住处离学校步行大约是半个小时的路程。沢田纲吉放学后没有回家,径直往岚守的租房走去。


按了门铃并没有人应答,他凭借多年前的记忆在窗台的缝隙中找到了备用的钥匙,这让沢田纲吉稍微安心了一点。房间里面和自己记忆中的没有什么区别,简洁到快没有生活气息。


狱寺隼人正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毫不出声,只露出小半个脑袋。


“狱寺君?”沢田纲吉叫他,却只看到对方拧紧眉毛非常痛苦。难道是发烧了?他连忙探手去感受温度,却没有发现异常。那是怎么回事?梦魇?不然为什么没有任何回应?


坐在床边的沢田纲吉将他的被角掖了掖,手伸出去摸了摸他的脸,“我在啊,隼人。”


慢慢地,狱寺隼人的表情看上去和缓了一些,甚至主动往首领的方向靠了靠。沢田纲吉正放下心来的时候,却见他突然沁出细汗来,肢体也扭成奇怪的姿势,随后突然大喊了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狱寺君?”沢田纲吉出声询问。


冬夜的黄昏总是特别短暂,刚才还清晰可见的房间现在视觉暗了好几度,所以狱寺隼人嘟哝了一声,“还是梦?”


沢田纲吉不说话,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说话是正确的。


“十代目?”左右手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嘶哑的嗓音开始艰难地说出几个字,“您没死对不对。”


“?”


“果然是梦啊。”狱寺隼人喃喃自语着,突然将他抱了个满怀,“即使是梦,我也想知道,抱着您是什么感觉啊……”


沢田纲吉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了。


“因为我以后——都永远会失去这个机会。”对方痛苦的情绪通过颤抖传达到沢田纲吉心里,“我永远永远,会做您最得力的左右手,不带着一点点私人的感情。”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让狱寺隼人这么痛苦?


沢田纲吉斟酌道,“既然在梦里,有什么想说的就告诉我好吗?”


狱寺隼人咬咬牙,“您只能活到27岁,死亡的原因在于我们那个时候的关系。”


沢田纲吉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能让狱寺狠心疏远自己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沢田纲吉本身。既然狱寺隼人知道了十年后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那可以解释的理由只剩下一个,无论它多么荒诞——


还有知情的人,回到了这里。


 


银发少年叨咕了几句后疲乏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刚才的几句话用光了他的精力。彭格列十代目看着他逐渐入睡,又细心地掖好被角。在出门的时候,恰巧遇见夏马尔上楼。


哦,莉娜的房间在狱寺的楼下。


“她好点了吗?”沢田纲吉边问,边犹豫着要不要带上门,不知道要不要让夏马尔也顺便看看自家的岚守是不是身体有恙。


夏马尔的听诊器还挂在耳朵上,于是他摘下后道:“好多了,这么可爱的小姐病怏怏的也的确挺让人牵挂。”


联想起狱寺隼人的状态,他不禁还是出口道,“夏马尔,狱寺君他的情况好像也有点不好。”


夏马尔点点头,“我知道,和莉娜的状况差不多,时醒时睡,但是他稍微好一些,我能叫醒他让他吃饭。”


“当然必须得提到你才行。”夏马尔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对狱寺隼人来说,十代目的话永远是最好用的。”


原本是祝福和调侃一样的话,沢田纲吉却鼻子一酸。


“这几天,我来照顾他好吗?”沢田纲吉问道。


“当然没有关系,我楼上楼下跑也麻烦,不过……你要是翘课,Reborn会放过你吗?”夏马尔做了个开枪的手势,“我可是一直和碧洋琪联系防止她过于担心,如果是你的话,她肯定没关系。”


沢田纲吉摇摇头,“你放心,我会准备好的。”


***  ***


“中场休息十五分钟,请各位在休息室准备。”狱寺隼人看了看腕表。


沢田纲吉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会议所涉及的数据、机密的复杂性远远比功课要难得多,对于十年后的自己能好好掌握他简直要有所怀疑了。虽然说人是会变的,但是喜好一般都不会变。


他有清楚这个时代的十代目扛起这些非常吃力。


在面对着盥洗室的镜子时候,沢田纲吉突然觉得对面的自己很陌生,往脸上扑了扑冷水,直到左右手靠近递上一块方帕。


“您准备好说什么了吗?”他关切问道。


沢田纲吉刚想随口抱怨几句,却突然浑身一寒,立刻远离了对方几步。


“你不是隼人。”


“狱寺隼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一直防范着呢,彭格列。我以为自己的幻术已经能以假乱真了。”


沢田纲吉看着对方解开了幻术后,严肃道,“隼人根本不会问这种问题,这种玩笑下一次再开,我就当成敌人处置了。”


捉摸不定的雾守缺席了刚才的会议,却又出现在这里。


他靠近彭格列,似笑非笑道,“其实,你又相信过谁呢?”凤梨头的笑容透着寒意,“你谁都不相信罢了。”


沢田纲吉争辩了一句,“我当然相信你们。”


他的下巴很快被噙住,对方的异色眸冷冷地盯着自己,“如此说来,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假冒的了。”


“为什么?”


“因为真正的沢田纲吉——”


“十代目!”


六道骸的话被打断,而手中的人也很快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狱寺隼人努力地咽下自己的怒气,“你要干什么?”


“不过……既然忠犬还是一如既往,我姑且相信现在的彭格列还没有任何问题。”雾守说完后又消失在一片紫色的迷雾中。


“受伤了吗?”狱寺隼人问道。


沢田纲吉摇摇头,“你和我说实话,彭格列,是不是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彭格列了。”


狱寺隼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基于您自己的判断,您想要这个组织怎么样,作为下属来说,赏罚严明制度明确的机构没有什么问题。”


“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沢田纲吉没有带上疑问的语气。


“您的超直感真是……”狱寺隼人习惯性地想从上衣口袋摸烟,却被沢田纲吉捉住了手腕。


“请务必告诉我。”


狱寺隼人深吸了一口气,“您这些年来被暗杀过好多次,无论是狙击还是毒药,还是刻意制造事故的人为,您后来终于开始怀疑是内部有人为对方卖命了。”


 


“彭格列除了最核心的您还算信得过的人之外,都遭到了彻查,那一时间人心惶惶。”狱寺隼人继续补充,“以这么多年的情分,您没有查任何一个守护者,可是大家总是觉得,下一个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信任危机吗?”沢田纲吉能感受到这个时代惶惶不可终日的十代目的心情,如果每晚的入眠都不知道能否再看到天亮,每一口汤水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毒素,每一次出行都可能和暗杀挂上等号的话,的确会改变很多事情。


但是即使是这样让守护者们对自己产生了芥蒂,他们也未离开自己。依照他们的性子,如果不愿意的话,早就拍拍身子走人了。而自己在刚刚到达这个时代的时候,也能看出狱寺隼人依旧对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情深意重,并没有一点离散之意。


“谢谢你。”沢田纲吉把头埋在爱人的胸前,“谢谢你,隼人。”


狱寺隼人轻声道,“我失去过您一次,所以宁愿要在这样的氛围里和您相伴,也不愿意让您有一点危险。”


在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对方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会议的下半场要开始了。”


无论您做出了什么决定,我都会赌上性命执行。


 


沢田纲吉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好了。狱寺隼人刚要宣布像刚才一样检查仪器的时候,沢田纲吉拦住了他。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检查举动。”这是沢田纲吉站起来说的第一句话。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我接下来要宣布第二件事情。”沢田纲吉停顿了几秒,“我宣布,彭格列停止运营一周。”


底下的守护者们瞬间齐刷刷地看向十代目,连Reborn都略显惊讶地扭过了头。


“这一周里,大家带薪休假,请和我一起回一趟日本。”沢田纲吉笑着说,“大哥带上嫂子,机票可以请你负责订购吗?”


了平一愣,“当、当然可以。”


“蓝波,你的任务是采购意大利的礼物,带回去给那边的亲朋好友。”


“库洛姆,小春和京子麻烦你来通知。”


“山本,行程由你来安排。”


“至于云雀前辈,你的任务就是这一周要和我们一起。”沢田纲吉笑着看向已经开始冒出不悦的委员长。


对方看上去是忍耐了很久,才吐出一句,“反正我本来就要回去。”


一时间,会议室传来了久违的笑声。


大家竟像是国中生要去修学旅行一般热闹,而狱寺隼人附身道,“那我有什么安排呢,十代目?”


“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澄净的祖母绿眼睛里是满满的爱意。


对于现在的沢田纲吉来说,或许回到原来的时空并不是头等重要的事情,查出自己一年后是怎么的消失的也不是当务之急。


他只想,让同伴们和之前一样展露笑颜而已。


 


 


 


 


 


Chapter 8


大雾。


看不真切,呼吸起来都好像含着什么杂质非常不舒服。


狱寺隼人数了数身上的炸弹,还有最后一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又过来了多久。如果是梦的话,这一切感觉都太过于逼真。一路走来,他只看得见雾蒙蒙的前方,分不清方向。


拜托了,这次请让我听到些什么声音。


之前的炸弹们扔出去有一瞬间的火光,但是仅仅是这么一小会,连爆炸声都被吞噬殆尽。


不安,非常不安。


十六岁的岚守最终选择了把炸弹放回到口袋里。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不使用,他永远会有这个希望,如果使用了却没有效果,那他剩下的就是绝望了。


“十代目……”他原地站着,喃喃地念出这三个字。


“真没想到你居然没扔掉最后一个炸弹。”厚雾之中,有个人影发出类似于嘲讽的话语,声音听起来是嘶哑的。


狱寺隼人快步上前,想将那人看清楚,却被对方单手扼住了喉咙:“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狱寺隼人脸涨得通红,伸出手去掰开脖子上的手指,却是徒劳无功。而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的时候,对方缓缓地放开了手,冷冷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喘气。


那人穿着全黑的斗篷,脸上也戴着面具,比他高半个头左右。


“回去。”他说。


“可是我必须来这里。”狱寺隼人道。


斗篷男皱皱眉头,“你还有什么没满足?”


“真相,我要真相。”


狱寺隼人听见一声轻不可闻的冷笑,随之这嘶哑的笑声越来越响,好像听到了年度最佳笑话一般捧腹不已。


“不告诉我真相,我是不会走的。”狱寺隼人强调了一遍,“你随随便便出现在我的梦里,说我会在未来害死十代目,然后不告诉我理由吗?”


斗篷男背对着他,“你明明只要不和沢田纲吉产生私人的情感,就可以在未来避免这件事情出现。”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害死十代目,我无法忍受下去,我没办法看着十代目因为我而失望落寞,我……”


狱寺隼人的话语很快被对方打断,“你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而沢田纲吉,也不是合格的首领。”


“你到底是谁?”狱寺隼人突然逼近了对方,“你凭什么这样介入我的人生?凭什么对十代目指指点点?”


为什么要出现在的我的梦境里,提醒着我一切。


 


斗篷男的眼睛被额发盖住。


“这个地方,以后你不要来了。”他回答道,“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


“是无法返回故乡的人最后的避难所。”斗篷男低头,“以后,绝对不要来了。”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告诉我未来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就算在某个时空,真的因为我让十代目遭遇不测,我也绝不会在现在就离开十代目,至少让我看到十代目幸福为止!哪怕不是因为我而——”狱寺隼人大声的发言着,说到最后的时候红了眼眶。


“……”斗篷男没有说话。


“狱寺君?狱寺君?狱寺君?”是十代目的声音?


空间的上方突然打开了一道光,照射在狱寺隼人的脸上,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斗篷男,对方淡然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推了他一把。


狱寺隼人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叹息。


 


“——!”他从床上坐起来,头疼欲裂。


常温的湿毛巾很快在他的额头上敷着缓解着他的心悸,狱寺隼人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十……代目?”


对方扭亮了台灯,现在已经是夜晚八点。


“你终于不再逃避我了吗?狱寺君。”


“十代目,我有事必须要告诉你。”狱寺隼人看着他。


“我也有事和你说。”沢田纲吉递过来一件西装,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工作证,“衣服你认识吧?”


狱寺隼人尽管被剧透了八九分,但还是接过工作证。


十年后的脸,“狱寺隼人”的名字和“彭格列机要部部长”的头衔。


“所以,您从未来回来带的那件西服……”


“是你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爽快地承认,“所以——”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左右手钻出被窝在床上直接跪了下来。


“我说狱寺君你这是干嘛……”


“我辜负了十代目,真是罪该万死!”


从刚刚开始沢田纲吉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后来想想大概是见他终于醒了太开心而没让他讲完话,所以两边的信息才不对等吧。


沢田纲吉哭笑不得地把西装给他披上,光着膀子从被窝里钻出来大冬天的不感冒才怪,“你先捂暖和了,我带来了妈妈做的菜粥,放微波炉里热一下给你。”沢田纲吉起身,却被拉住手。


对方微微使了点力气,而沢田纲吉虽然最初一怔,但后来意识过来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投入到他的怀抱里,嗔怪了一句,“几天没好好的吃饭你倒是先……”


沢田纲吉感受到对方在发抖,像是在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感情。


“十代目,那天在天台上,我梦见有个人要我离开你,这样就不会在未来害死你,他说我们在未来,是……是……”


狱寺隼人的话被怀里的人补完。


“是恋人哦。”


“十代目……我,未来的我怎么这么没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您去死?这样的我,根本不配做您的恋人。”


“你是最好的恋人。”


沢田纲吉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最好的。”


狱寺隼人眼睛里的大海正在经历着暗涌。


“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因为,我们相爱了很多年。虽然时间上来说,你比我要久一点。”沢田纲吉做了个深呼吸,“你坦诚相待,我也自然不能瞒着你。”


时空旅行带走的只是灵魂,留下的却是迷惘和不安的身体。


狱寺隼人没有插嘴,听着沢田纲吉把话说完,眉头紧锁。


“所以您的意思是,十六岁的十代目其实在十年后?”狱寺隼人问了一句,“您虽然是国中生的样子,但其实已经……?”


这件事虽然不可思议了一点,狱寺隼人还是很快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因为您不是主动来到这里的,所以这件事情是别人所为。先不讨论科技的可行性,我们推测那个人想改变一些什么,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沢田纲吉点头,他心里有点乱,但是能让恋人知晓真相并且听听他的想法也是让人安心的。


“但是莉娜的出现又是个迷,按照您的说法,我根本没有这样的青梅竹马,但是她却对我了如指掌,也有小时候的合照。我们不妨做个假设,斗篷男是为了阻止这个世界的我和您继续发展,所以带来了莉娜来干扰,并且自己在梦里警告我,但是他又把二十六岁的十代目带到这里来,这不对劲啊,这根本就说不通。”狱寺隼人跳下床,快速比划着,“如果说警告我和带来莉娜带来的效果是阻碍我们,可是带您过来,这只是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吧,这两件事的目的是相反的!”


沢田纲吉慢慢消化着,看着狱寺隼人撕了一张纸在中间画了一道线,标明不同的两个时空,又在两边各画了两个小人,标注上箭头穿越。


“十代目,这件事不对劲。”


沢田纲吉自然等着他说下去,狱寺隼人的头脑一直很好使。


“至少有两股力量在博弈。”狱寺隼人咬牙道,“真是可恶至极。”


是啊,如果沢田纲吉并没有灵魂互换,这个年纪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狱寺的感情,可能就这么后知后觉地失去狱寺隼人。


银发少年已经快步把粥放进了微波炉里,“十代目,我决定去一趟未来,至少要查清楚为什么十代目未来会遭遇不测。”


 


沢田奈奈正在厨房清理,顺便合计着明天的菜式,听到一阵敲门声后给两个人开了门,“狱寺君这是已经康复了吗?”


狱寺隼人朝着对方一鞠躬,“是的,托您的福已经好多了!”


“那我就放心啦,今天晚上突然过来是?”沢田奈奈扭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颤颤巍巍地指向了九点。


沢田纲吉脑筋转得快,“狱寺君说送我回来,怕路上不安全。”


沢田奈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狱寺君真是心思缜密的人,既然来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一起去上课吧。”


她转身去拿果汁的时候又补了一句,“大病初愈就在冷清清的住宅一个人呆着可不利于恢复哦。”


“母亲大人……”狱寺隼人就差举起袖子抹眼泪了。


沢田纲吉捏捏他的手,“可别忘了我们是过来干什么的。”


蓝波和一平已经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开门的动静使得蓝波只是迷迷糊糊地看了纲吉一眼,感到手里被塞进了一支棒棒糖,就继续带着笑容睡去了。所以他们并没有花什么力气就从他头上搜出了火箭筒,


确认门反锁了之后,沢田纲吉刚举着火箭筒要扔向狱寺隼人,却又停了下来,“呃……Reborn,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留五分钟?”


正在欣赏镜子里芭蕾舞演员造型的R魔王本着不和小孩子计较的原则佯装哭泣着出了门,“真是徒弟大了不中留,我选择和家光谈人生。”


那你也得先找到我爸爸吧!


沢田纲吉内心疯狂吐槽着,然而还是礼貌地笑着送他出了门。


“阿纲,我一直想说,在未来有没有人觉得……”Reborn临关门前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你这样的笑容很虚伪。”


似乎有那么一秒钟,狱寺隼人感受到了身边人散发出的戾气。


然而他没有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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